老人病逝的时候,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笑意,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
累了,只是睡上一觉。
只是
相处了近十年的他,依然能感受到老人心下在遗憾着什么,不是遗憾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是遗憾着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未做,至于遗憾着什么,两三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想明白老人的遗憾,只是喜欢坐在老人喜欢的躺椅里,学着老人的样子,默默看向遥远的西方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老人很潇洒的走了,正如他在最后熟睡前的喃喃,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走,什么都没有带走,何辅却知道老人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给了自己一个“鼎臣”的字。
给了自己数万无依无靠的人。
给了一本账册,一张名单,一屋子书籍
躺在老人最喜爱的躺椅里,仰望着漫天星辰,想着老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想着老人嘴里天堂般的世界,又该是怎样的世界?
一日可行千万里的飞机,一日可行万里的列车,庞大若一座城池的钢铁巨舰
无论如何想象,他都无法想象老人嘴里的天堂般世界是怎样的世界,无法想象出人人读书识字是怎样的世界,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与千万里外另一个人说话,又如何可以看到千里外的人
“吱呀——”
房门打开,看到梧桐树下躺椅里的儿子依然酣睡,孙氏不由愣了下,知道儿子每日都会天不亮习武,抬头看向太阳已经升起,又看向躺椅里的儿子,无奈摇了摇头,并未呼喊依然酣睡的儿子,转而走向茅草屋低矮厨房
“小痴哥哥”
“小痴哥哥”
刘辩不知何时爬上躺椅,用着小手不住拍打着何辅的脸颊,却被粗壮手臂紧紧搂在怀里,紧闭双眼的头颅只是微微偏转了下
“别闹再闹小痴哥哥可就打屁股了”
小屁孩果然不再乱动,何辅却猛然睁眼,腰身微挺坐起,看着正仰面看来的纯净眼睛,他竟忘了要命的事情。
“小痴哥哥教的三字经背诵了几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教不严,师之惰教不严,师之惰”
小屁孩“师之惰”好几遍,最后还是没能背了出来,何辅却很是夸奖般的揉着小脑袋,正如当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