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告诫她不规规矩矩去求签,就不能休息。
夏侯纾脑袋嗡了一声,像是有无数小虫子飞过,一口茶水来不及咽下,呛得眼泪都溢出来了。她强力控制住表情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抬眼看了看母亲,又转头瞪大眼睛看着那不知何时又多出来的香客,恨得心里在滴血。
此刻,她真希望自己能像孙嘉柔一样弱柳扶风,这样应该就没有人会逼着她去求签了。
奈何钟玉卿向来说一不二,整个越国公府就没有人敢正面违抗她的指令。如今就在母亲眼皮底下,夏侯纾也委实想不出什么阳奉阴违的法子,只得满怀怨念地回去继续排队。
刘夫人静静地看着母女俩斗法,全程低头优雅地喝着茶,完全置身事外。直到锤音落定,她才继续对钟玉卿好言相劝,说什么儿女都是债,做父母的就是来还债的,要多多忍耐,多多教导,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差不多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夏侯纾终于进到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
殿内金碧辉煌,高至屋顶的金身如来盘坐在金莲上,面部丰腴而慈祥,似在笑纳世间百态。两侧十八罗汉塑像身躯魁伟、造型优美、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夏侯纾满头大汗,两腿无力地跪在蒲团上,只想对着莲花宝座上笑容可掬的佛祖翻白眼。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旁边还有那么多念经的小和尚看着,她也不敢明着胡来。
她深吸一口气,摆正了姿态,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又在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看向供台上的签筒。
站在供台前的维纳和尚似乎并没有看到夏侯纾之前对佛祖的无理之举,规规矩矩地朝着她作了一个揖,方问:“施主欲求何签?”
夏侯纾抬头见维纳和尚眉清目秀,满脸的虔诚,仙风道骨,又斯斯文文的,顿时心生敬畏,再也不敢造次。她仔细想了想,来护国寺是母亲要求的,求签也是母亲提议的,她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无所求,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求什么好。
可母亲明明知道她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为什么非要带着她来护国寺求签呢?
夏侯纾很是疑惑,她转头看向大殿外,恰好看到钟玉卿已经草草结束了与刘夫人的寒暄,正缓步向大殿走来。想着母亲半生辛劳,又经历了丧子之痛,还如此坚强,遂微笑道:“那我就替母亲求支平安签吧。”
“阿弥陀佛!”维纳尚说着便将签筒交给夏侯纾,大概是觉得她孝心可嘉,连动作都极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