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当天,柳十方一大早就到了烟雨楼,开了一间厢房,安静的等待。字条上并没有说明时辰,也就是说那人随时会出现。
烟雨楼依内山湖而建,是京都盛景之一。此刻内山湖上有不少画舫游弋,桑鱼儿和闾千勉就身在其中一艘里。她俩相对而坐,画舫的窗户打开,正对着柳十方的厢房。厢房的窗户也是开着的,从这里看去,只见到柳十方一人在内。
“你不是说不能在黑军团卫面前露面么?京都这么多暗卫,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我被发现最多再被抓回去。你要是被人揭发身份,死罪难逃。你不还是来了。”
“十方哥现在身系天下,不容有失。万一他出事,还有谁能和皇帝抗衡。”桑鱼儿正色道。
闾千勉闻言将桑鱼儿从头到脚的打量,看的后者很是不自在。
“你看什么?”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就是不知你说这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桑鱼儿面色一沉,“你之前一直住城中城,对北境究竟了解多少?”
“你什么意思?”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北境百姓的常态,我亲眼看见的。所以,不能让整个天下都变成北境。”桑鱼儿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
闾千勉却从她的眼里察觉到了悲悯之色,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很清楚什么人才会有这种眼色。桑鱼儿从军的这些年,只怕没有她对大家说的那般从容。闾千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鱼儿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来?”
“收风者连亲人都不能信,更何况是朋友。所以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待人待物,千人千面。当初柳十方说会来京都找我,其实我是不信的,结果他来了。后来,镇魂让我去送你们,没想到是送蛊酒给柳十方。他当时说我们还会再见的,那时我是不敢信。结果他还是来了。对我来说,山河易碎,知己难求。”
自与闾千勉重逢以来,桑鱼儿第一次见她如此正经。从来都是她耍人,桑鱼儿起了戏耍她的念头。
“恐怕你对十方哥不是知己而已吧。”
闾千勉突然表现的如小女人一般,“唉哟,这种事怎么能问小女子呢?人家不知道拉啦。”
桑鱼儿一阵恶寒,自叹不如。正在这时,对面烟雨楼厢房有了动静。
柳十方正在房中坐着,突闻敲门声。他心跳漏了半刻,开口道,“请进。”